30 5月 2012

時空的縫隙



我經常在一些錯覺裡醒來,經常把這個部落格當成一種有機體,會自行吐納或繁衍生命般,緩緩移動。又經常在豔陽烤熟的客廳裡,幻想窗外傳來的跑車引擎,其實是一陣雷,接著會來一場傾盆大雨。

我也經常在停頓中醒來,回神時對錶發現,不過就是從十一點二十三分跑到了十一點二十六分鐘,心理卻無視所有大小屏障,任記憶齒輪啟動,任感情的再召喚。

錯覺似乎成了理性思考中的一些消音鍵,讓我不得不相信,在這當中,我們是具體確切地走入了一個時空的間隙,與自然的運作與時間的行進反其道而行。錯覺的偶發、記憶的突襲,讓我得以探訪生活、思考、或意識洪流的「中間」。

然後我想起了梁靜茹的<中間>。
(很久前我也在部落格上放過這首吧?只能說我太愛。)

「隙」這個字是會意字,與土有關,原本指的是牆上的裂縫,或指在一片/面堅固強硬、不可撼動、用以護衛或者抵抗外界的實體物質上,所出現的脆弱破綻。

這空間上的意涵得以引申到時間上,指涉時間中的間隔,像是「秋冬之隙」、「白駒過隙」。或延伸為抽象隱喻的、代表著機會(「無隙可乘」)或者怨恨(「嫌隙」)的涵意。總而言之它似乎可以是一痕不足為奇的小傷害,也可以是壓垮駱駝的一根稻草。可以是一個契機、危機,可以是一段時光的空白。

當我還夠年輕的時候,我努力利用時光的空白,我想把握每秒每分,在當中實踐最有價值的事情、最正確的抉擇、最保險的投資與最精確的行動。儘管是在蹺課時、戀愛時、假日時,不做什麼特別的事情,本身也像是遵守著「好好把握時間」的守則,好好地什麼都不做。我幾乎是擠壓著所有可能成為縫隙的部分,灌滿水好讓它沈重且有份量。

但到了一定的年紀,了解到生活與工作,難免很工業化地要「利用」甚至「壓榨」自己的時間,從那時起,緩慢才開始有了真實的意義,休息也才有了明確的對照。

我們開始懂得在眾多的既定規則中,製造一些可能的縫隙,像是閱讀,像是電影,像是各種嗜好、收集、遠走,像是白日夢,像是旅行。

帶點濫情的懷舊,我們在「大」中尋找「小」,在「滿」中尋找「空」,在「多」中尋找「寡」,不確定裡尋找確定。這些在縫隙中爆出來的芽、折射出來的光、醞釀的火、太輕薄致使常被遺落的,是我一直會想寫的東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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